“李爺好走，恕不遠送！”

“戚管事留步，李某先走一步！”

戚家門外傳來了動靜，阿九立即小跑著過去墻角窺視，便見一道穿著暗紅色棉衣長袍的長者步履穩健的朝著自個兒走來。

“阿爺回來了！”

沒錯，那長者不是旁人，正是李老漢是也。

李老漢走至拐角，從懷中取出幾張契約交給阿九。

阿九急急取過打開來看，看到上頭白紙黑字的戚文忠簽字畫押，心下一陣痛快：“阿爺好生厲害，當真就用這一千兩銀將那織布坊連房子帶織具盡數給買下了！”

原本她以為至少需得多花上幾百兩才能談攏。

不想進去出來，不過一個時辰。

“阿爺深藏不露！”阿離瞧著阿九開心，不由也跟著誇讚。

李老漢抖了抖新制棉襖長衫上的雪塵，說道：“戚文忠病倒了，家中生意全交由戚元傑，戚元傑不懂這織布坊生意，便想專心經營綢緞莊，今日正打算貼出轉讓織布坊的告示，倒讓阿九這丫頭給趕巧了！”

阿九抿唇得意一笑：“昨日親耳聽著戚元傑要關了織布坊，我便想著他們定會低價出售以換現銀，……不過也是阿爺面兒大，這戚老爺定是看在曾與阿爺有過一段同袍情義的份上，信了阿爺為人方才如此低價出售！”

“在商言商！那戚元傑此前雖一直病臥，倒也不是個草包，你仔細瞧瞧這契約後面添上的那一行小字！”李老漢出言提醒。

阿九挑眉，立即重新察看，果真，自個兒先前準備的契約只寫了一千兩以購得織布坊的字據，眼下卻另行添加了一行小字：“戚家占織布坊一成收益！”

“不錯！用這一成收益，換那織布坊的一幹織女繡娘！阿爺聽著不覺得吃虧，便擅自替你應下了。”

阿九喜形於色：“自然不會吃虧，阿九還正愁著這一幹織女繡娘該上哪兒去尋，阿爺這一出馬，可替阿九又省了銀子又省了事兒！”

“臭丫頭，旁的沒學會，盡學著哄阿爺開心了！”李老漢被哄得開懷大笑。

阿離在一旁眉開眼笑，冷不丁的添了句：“阿九說的對！”

“哈哈哈！”李老漢著實被逗樂了，“你這憨小子，阿九說什麽你都覺著是對的，可有過覺得不對之時？”

“沒有！”阿離聽不出阿爺的調侃之意，還當真回答了。

一旁的阿九面色紅了紅，盯著阿離那憨樣，總覺得心中那感覺越來越奇妙。

……

幾日後，荒地院內——

賓朋滿坐，熱鬧空前。

與阿九家走得最近的鐘三嬸自然是要幫忙的，轉眼便成了一家人的楊春桃也是少不了忙活的，有兩位嬸子相助，阿九這才稍能喘上口氣。

吩咐著冬生、阿田、山窪子幾位娃兒上菜。

又請阿杏幫著在一旁洗菜，阿離則負責收份子錢和安排賓客坐下。

阿爺自然是要招呼著周玄明、鐘阿善、鐘阿貴、老鐘伯等一幹長者一同坐陪喝酒的，餘下的大小媳婦，有馬秀娥幫著招呼。

不過馬秀娥已臨近生產，行動多有不便，大夥也都隨意的吃著喝著。

一場喜宴辦得熱鬧，席間偶有聽到厚著臉皮過來喝酒的蘇巧梅訓兒子阿寶的聲音，也有朱大娘嗔聲嗔氣，死性不改的與男人們調侃的聲音。

傻鳳一直跟在冬生身後，來來去去的，幫著端著空盤子回來洗。

冬生幾次皺眉，擺出一副厭煩窩火的模樣，不只一次的轟趕著傻鳳離開，莫要再跟著自個兒，傻鳳卻總露出一臉傻笑，依舊如故。

大夥正吃著高興，突而傳來一聲大叫。

“啊，寶權！”馬秀娥捂著肚子，整個人撐著桌面一臉痛苦不已。

鐘寶權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，一把將自家媳婦抱在懷中：“快，快來人幫個忙，我媳婦要生了，要生了！阿九，阿九……”

阿九迅速洗了手便要上前，卻被馬大娘先一步。

“羊水破了，快，抱進屋去！”

屋內的柳蕓娘聽著外頭的情況，立即掀了蓋頭步了出來，招呼著讓寶權將人往自個兒喜塌上擡。

“哇，哇哇……”

馬秀娥這一胎生得順利。

不過一個時辰，屋內便傳來了嬰兒有力的哭聲。

“是個閨女，沒長跟她娘一樣的痣，眉清目秀的漂亮著哩！”馬大娘抱著娃兒出來恭喜。

鐘寶權激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正欲伸手接過娃兒，卻被一旁的鐘三嬸給拍打了一記，生怕他抱不來傷著娃，自個兒接了過去。

眾人紛紛上前道‘恭喜’。

一場喜宴，迎來新生，著實喜上加喜。

……

喜宴過後，賓客逐一離開，阿九立在院外一一送別，遇到阿杏一家時，往她手中塞了個荷包。

“這是啥？乍還送我禮？”阿杏欲打開看。

阿九按住她的動作，神秘一笑道：“回去讓阿田說與你聽，這陣子好生籌備一下你那些醬，待開了年，咱們再細說合作！”

阿杏抓了抓腦袋，一臉懵圈。

待一眾賓客都走得差不多了，阿九便吩咐了阿離拉著馬車送馬秀娥母女回家。

……

冬生留下來收拾著殘羹剩菜，一邊沖著傻鳳罵罵咧咧的：“走開，莫要再跟著我了，我可不想讓人以為你是我阿娘，我可沒你這樣的傻阿娘！”

收拾著竈房的楊春桃聽著這話，不由疑惑的看向阿九：“冬生這幾日怎的了？怎的嫌棄起傻鳳來了？”

阿九亦是不明所以，起身上前去拎了把冬生的耳朵：“上了幾日學堂，倒學會回來欺負傻鳳了，嗯？！”

冬生不服氣的大叫：“誰讓你送我上學堂了，我壓根就不想上，多管閑事，多此一舉，銀子多的燒得慌！”

“你…你個小沒良心的，膽敢再說一遍！”阿九氣得手下更用了勁。

一旁傻鳳立即沖上前來一把推開阿九，一副母牛護犢的模樣：“不準欺負冬生！”

阿九無奈搖了搖頭，得，自個兒倒是枉作小人了：“行，你們娘倆的事，愛乍滴乍滴，我不管了！”

傻鳳嘻嘻一笑，抱著冬生：“乖，冬生不怕，阿娘保護你！”

“我說了，我沒你這樣的傻阿娘，我阿娘跟野漢子跑了，不是你！”冬生氣嘟嘟的說完，幹脆進了屋子，把門給合上了。

傻鳳進不去，便傻楞楞的站在外頭守著。

阿九瞧著不忍心，又深知勸她不了，便只好先忙於手邊的活計。

“這小子，欠揍！”

楊春桃不由得出聲規勸道：“男娃兒總有一陣陣的爛性子，山娃子從前也沒讓我少操心，過段時日便好了！”

阿九點頭，她也不懂得男娃兒的心思，且行且看吧，應當是過幾日便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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